电影《少年的你》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还有一个月就要面对高考的少女陈念,因不堪校园欺凌,寻求校外少年刘北山的保护,两个身处“绝境”的少年,从此惺惺相惜,奋力想要挣脱残酷的命运。
校园欺凌这个话题不是第一次引起热议,而电影《少年的你》的独特之处在于,导演曾国祥冷静而克制地,展现了校园欺凌的全貌,不只是欺凌者和受害者,还有与他们紧密联系的各种关系和因果。
那么,到底如何定义校园欺凌?
校园欺凌,是指在校园内外,学生间一方(个体或群体)单次或多次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另一方(个体或群体)身体伤害、财产损失或是精神损害等事件。
正如电影中所展现的:
放学之后,陈念还是会被欺凌者在校外袭击,校园欺凌的发生不仅限于上学时间和校园内;
所有这一切都是蓄意或恶意的,欺凌者想好了出手的时机、动用的手段,就是想要陈念恐惧、丢脸和痛苦,并非无心之失;
除了直接动手殴打,或者使用排球等工具进行身体上的攻击之外,欺凌者还会言语威胁陈念不要揭发自己,在网络传播令陈念抬不起头的催债告示,孤立陈念等欺辱行为。
这些行为所带来的后果是:除了肉眼所见的鼻青脸肿,能够认知的身体上的疼痛和伤口,我们最心疼陈念的——是她复杂而痛苦的情绪,以及几近崩溃的精神状态。这种难以承受,不能容忍的伤害,如果没有被及时处理和干预,很容易演变为创伤。
毫无疑问,校园欺凌事件里,核心的受害者是被欺凌的对象,然而,你以为,校园欺凌里,受伤的只有他们吗?
在《DSM-5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案头参考书)》里,是这样定义创伤的对象的:
1. 直接经历创伤事件。
2. 亲眼目睹发生在他人身上的创伤事件。
3. 获悉亲密的家庭成员或亲密的朋友身上发生了创伤事件,在实际的或被威胁死亡的案例中,创伤事件必须是暴力的或事故。
4. 反复经历或极端接触于创伤事件的令人作呕的细节中。
让我感到最触目惊心的,是校园欺凌几乎涵盖了以上4项:
胡小蝶是直接经历的人,并且反复经历,最终选择结束生命来结束痛苦和无望;
陈念是亲眼目睹,又直接经历的人,并且反复经历,她内心的恐惧和无助,从紧绷的肩膀肌肉,低下的头,和对人际交往丧失的兴趣里就能一览无遗;
魏莱身边的“帮凶”之一,是目睹了欺凌事件之后,因为恐惧加入了欺凌的行列,然后反复目睹他人被欺凌,明明成为了“欺凌者”,却仍然瑟瑟发抖;
那些旁观者和顺手参与的同学们,看上去依然一切如初,似乎是最轻松的那一部分,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丧失的对人的基本信任,对暴力的冷漠,对生命的无感,都会是以后人际交往中的一道坎儿,也是人生幸福感的一根刺。
那么欺凌者魏莱呢?
电影里一扫而过的几个片段,让我们窥视到了魏莱的家庭,那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家,她把无法承受的痛苦转移成暴力,通过欺凌同学来获得平衡,成功了吗?并没有!她的快感稍纵即逝,所以要不断重复和升级才能勉强维持,痛苦却是夜以继日的,并且回头无岸。
我并不是想为魏莱洗白,欺凌的行为只能零容忍!
我想说的是,你看,校园欺凌的可怕在于:它不只是一个独立的偶然事件,而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起点可能都不在校园里;它不是只对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产生影响和伤害,它发展开来,就是“团灭”!
真是应了那句:雪崩之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那么,赶在雪崩之前,我们能做点什么?
从欺凌者的角度,我们主要发现两个问题:
1. 原生家庭的缺陷;
2. 生命意识的缺乏。
原生家庭这个问题,虽是一个源头,却太过宽泛而够不着,更难以统一执行,对父母的教育和对家庭的干预是系统而任重道远的事情;
生命意识的缺乏却是可以直接干预的,就像电影里老杨警官说的那个故事:一群少年活活把同学打死了,一问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人是可以这样就死的;魏莱对陈念的手段越加残忍,可她估计也没有考虑过,一个人从楼梯上摔下去,被好多只老鼠撕咬,是可能丢了性命的;陈念推魏莱下楼梯的时候,也万万没有想到,魏莱就那么死了。
现在的少年出生就在虚拟世界里,游戏里的死亡是轻飘飘的,反正可以复活,所以他们没有意识到,原来真实的生命如此脆弱,不是不考虑后果,是压根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发生。
所以,真实的生命教育刻不容缓,他们需要明白,生命的不可逆,以及自己的行为和想要付诸行为的念头,可能产生的后果,从而更新他们原来的风险评估系统和敬畏感,重新做出选择。
“社会支持是一种生理需要,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这一事实应当成为预防和治疗措施的主心骨。”美国心理创伤治疗大师巴塞尔•范德考克在其著作《身体从未忘记》中指出。
无论是欺凌者和受害者,社会支持系统的匮乏都是他们的痛苦无法被处理和转化的最重要因素,不是所有痛苦都是创伤,没有被处理和转化的才是!
魏莱在她的父母之外,如果能找到支持,能被理解和疏通,能被关爱和保护,就不用发展到使用非正常的方式去宣泄痛苦;
陈念的母亲如果能在身边,能够为她“撑腰”,及时表明态度和制止欺凌的行为,并且理解和抚慰她的伤痛,一开始陈念就不会那么无助,所以小北承担了这个支持的位置,他的保护和温暖,成了陈念支撑下去的希望,所以她没有像胡小蝶那样绝望到放弃生命。
这个支持系统,可以是父母,老师,学校,同学,朋友,还有警察、心理老师等等。
如果事件已经发生,伤害已然造成,必须要有人正式地承担这个后果,并为其行为付出代价:
这不仅是帮助和抚慰受害者;
同时也是帮助欺凌者,实际上,他们需要被制止和惩罚;
并且也是对旁观者和侥幸者的纠正和救赎,他们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来告诉他们,这不是正确的,也不是正常的。
小北对陈念说:“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乐天心理相对少年们和这个世界说:“让我们一起保护少年,让少年去开创世界!”
参考文献:
1. 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张道龙.创伤后应激障碍.《DSM-5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案头参考书)》,P125。
2. 巴塞尔•范德考克.李智.《身体从未忘记》,P160。
作者 | 孙晓洁
编辑 | 王俊楠
策划 | 吴乐东
上海心理咨询中心原创文章,版权所有,转载请写明来源以及网站链接,违者必究。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